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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再次读到陆游的一首《梅花》,心中一惊,为发现一首好诗而异常欣喜。
梅花
[宋] 陆游
闻道梅花坼晓风,雪堆遍满四山中。
何方可化身千亿,一树梅花一放翁。
《梅花》作于宁宗嘉泰二年(1202),时放翁七十八岁,闲居山阴。
惊讶,是因这首诗的意境,与我一直以来对陆游的认知截然不同;惊喜,则是感叹于陆游在这首诗中表现出的童真情趣。
我喜,“何方可化身千亿,一树梅花一放翁”,不仅是因为梅花在我心中就是陆游高洁品格的化身(“零落成泥碾作尘,只有香如故”),更重要的是陆游在这首诗中体现出来的意境——童真情趣。
是的,童真情趣。
这是一首很简单的诗,却为陆游七十八岁时所作。自淳熙十六年十一月陆游罢官,到嘉定二年(1209)身殁为止,这二十年的时间,陆游几乎全部归隐在山阴乡村。他“不愿仕宦”,却时时心忧报国,可惜朝廷腐败无能,没有发挥他才能的机会,无奈只能寄情于山水。同时,故乡山阴的风光也让陆游的心境更加冲和平淡,所作诗词也有了意境的转变,于是便有了这一首《梅花》。
在的我心中,陆游一直都是一个“战士”的形象,他似乎要为国家战斗到人生的最后一刻。所以当我再次然读到《梅花》这首诗时,我是惊喜异常的,原来陆游不仅仅是一位有着报国之志的诗人,他也是一位童真可爱的陆放翁。
而对我来说,《梅花》绝不仅仅只是一首诗,也是一幅美丽的放翁赏梅图。
须发皆白的陆游,拄着一根拐杖,自由的漫步在那梅林之中,白雪皑皑,银装素裹,放翁似已化身于这万千梅树中了。这时,三两稚子,在雪野中快乐地奔跑,他们惊奇地发现陆游伫立于梅林之中,于是,便停下了脚步。
“先生,您这么入迷,在看什么啊?”
“在看这漫山遍野的梅花啊。”
“梅花,哪朵是梅花? ”
“梅花啊,这株是梅花,那株是梅花,这漫山遍野的,都是梅花,就连我和你,也都是是梅花啊……”
陆游笑了,爽朗的笑声传的很远很远。
“我……也是梅花?先生何意啊。”孩子们摇了摇头,一脸迷糊的样子,“算了,长大了应该就会懂吧。”孩子们在心中暗暗嘀咕,“谢先生解惑。”说着,孩子们像个小大人,有模有样地作了揖,跑开了。
“是啊,这株是梅花,那株是梅花,我也是梅花,都在这满山遍野之中啊……”
提及陆游,最先映入我脑海的是他满腔的爱国情怀,以及他与表妹唐琬凄美的爱情故事,知道他是一位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,有不少耳熟能详的诗词。比如临终前“王师北定中原日,家祭无忘告乃翁”的拳拳爱国之心、充满田园风光情趣的“箫鼓追随春社近,衣冠简朴古风存”、意境清新脱俗的“小楼一夜听春雨,深巷明朝卖杏花”、情真意切的“胡未灭,鬓先秋,泪空流”……
可以说实在太多太多,而这些饱含爱国情怀的诗词构成了我心中对陆游的一贯印象。
可陆游又实在是一位让人无限惋惜的词人,他出生于两宋之交,在靖康之难的童年中长大,与表妹唐琬结婚,心爱的妻子却不为母亲所容。唐琬改嫁后虽有沈园一会,可在不久之后唐琬就去世了,给陆游留下的,就只有50年温馨的旧梦。
陆游虽才华横溢,科举却不幸与秦桧的孙子秦埙共同殿试,主考官陈子茂虽擢陆游第一,但第二年陆游就被黜落。陆游心忧报国,可懦弱的君主只想偏安一隅,毫无收复河山的壮志雄心,最后陆游缠绵病榻,抱恨去世,只留下一首《示儿》让后人无限唏嘘。
在我以前的印象中,陆游是孤高清傲的,即使“零落成泥碾作尘”,却依旧“只有香如故”。是有着“醉来剩欲梁父吟,千古隆中可与期”这样的壮志豪情。可我却从未想过,陆游也有如此天真童趣的一面。
而陆游的《梅花》,不仅是作为一首可供品鉴的诗,一幅徐徐展开的画,也是记录放翁童真情趣的一段史料。
文:海门亨通 王松燕